第二七五章 众生何处(五合一)-《开局被曝假世子,我当场就职皇帝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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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现实?”

    萧真武尚且还在面对这完全陌生世界的震撼和迷茫当中,但顾芳尘这句话,稍微将他的思绪拉扯了回来。

    “这就是……那个新世界?”

    虽然萧真武已经通过顾芳尘之前主动的展示,窥见了另外一个世界的冰山一角,但那也仅仅只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日常事物。

    无论是可乐,还是烧烤,亦或者是冰柜,光从外表来看,都并没有触及到另外一个世界的底层逻辑。

    而顾芳尘从另外一个世界搬【点假成真】过来的东西,外人若非身处其中,是无法看透其中原理和构造的。

    萧真武可以看出来,冰柜使用的是电力。

    但这对他来说,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。

    修士一样能够呼风唤雨,有掌心雷,可凝水成冰。

    因而,萧真武的心中,另外一个世界,始终只是一个和大魏或者洪炉,并没有多少巨大差距的世界。

    但因为惯性思维,他忘记了,那是一个并没有灵力的世界。

    “嘟嘟——”

    而就在这时。

    一阵急促而尖锐的、足以刺破耳膜的喇叭声,伴随着巨大的引擎轰鸣,从街道的拐角处炸响!

    萧真武下意识地转过头。

    一辆如同钢铁猛兽般的半挂卡车,似乎发生了什么故障,在司机惊恐的目光下,无视了交通规则,卷起漫天尘嚣,朝着他所在的位置……

    ——狠狠地创了过来!

    萧真武其实见过这东西。

    此前顾芳尘杀李戡时,就恶趣味地用了一辆半挂,短暂地展开了那个世界的一角,将堂堂“兵仙”给变成了减速带。

    彼时,萧真武对此的评价,是顾芳尘的能力越来越强了。

    十分轻描淡写。

    不过是因为他自以为胜券在握,从高处俯瞰那小小一处幻景,自然觉得这手段十分粗糙拙劣。

    这半挂卡车,在他眼里,不过也只是一件一力降十会的“法器”罢了。

    而当他失去了对力量的掌控,真正站在这卡车面前,体会到了李戡的视角,他才知道为何当时李戡会那么惊恐。

    它没有丝毫灵力波动,没有什么“道”的加持,其所裹挟的,只是一种纯粹的、野蛮的“势”。

    仅仅是单纯地、一往无前地,要将前方的一切障碍物都碾为齑粉。

    对于【始古人皇】而言,这本该是个笑话。

    在他的世界里,别说这样一坨凡铁,哪怕是由天空撞向大地的星辰,也只需他一个念头,便会自行修正轨道,或是化作宇宙中最温顺的一缕尘埃。

    他即是【衡常】,他即是规则,万事万物都应在他的意志下有序运行。

    任何不受控制的“意外”,都会在他所构建的秩序中消弭于无形。

    然而此刻,他那足以敕令天地、言出法随的意志,石沉大海。

    他习以为常的【衡常】之道,在这里,似乎找不到任何可以立足的基点。

    他就像一个被剥去了所有权限的最高管理员,面对着一个全新的、底层代码完全陌生的操作系统。

    他发出的每一个指令,都变成了无效的乱码,只能拍打着键盘无能狂怒。

    时间,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。

    萧真武能清晰地看到卡车头那斑驳的锈迹,看到司机脸上因惊恐而扭曲的五官,听到那刺耳喇叭声在空气中震出的层层涟漪,闻到轮胎摩擦地面卷起的焦糊与尘土的混合气息……

    他惊怒交加,因为他发现,即便他知道这一定是顾芳尘针对他的手段,但这一刻,他的本能,竟然开始驱使着他后退避让!

    当修士由“道”和灵力构建的所谓“道心”崩裂之后,他们也不过只是泥塑的菩萨,自身难保。

    这一份本能,是如此“真实”,冲击着他那习惯了高高在上,以法则与概念交锋的神魂。

    不、绝不可能!

    我怎么能后退,我怎么会避让这一块凡铁!

    萧真武下意识地紧咬牙关,面部肌肉几近扭曲。

    他试图调动天地之力,却发现这片天地并无响应。

    他试图扭曲空间,却发现这里的空间坚固得像一块顽铁,浑然一体,他那无形的意志,甚至无法在上面留下一丝划痕。

    眼看那车头咆哮着,带起的风已经刮在了他的脸上。

    萧真武终于破防了。

    他放下了自己坚守的尊严,抬起手,大喊一声:

    “停!!!”

    萧真武试图让时间停止,但那半挂依旧在以不可阻挡的速度逼近。

    时间,在这里似乎拥有着至高无上的、不容任何个体意志所干涉的权威。

    而在不久之前,他还能够轻轻一声“停”,就将顾芳尘留在自己面前。

    若非宁采庸以“天”道相救,也许此际结局已经大不相同。

    然而此时此刻,他这一声“停”,却像是被吓得脑子抽风的傻子,引来了四周路人惊恐之余的呆滞目光。

    萧真武,或者说【始古人皇】,亦或是【衡常道主】,第一次体会到了那些凡人蝼蚁面对天灾时的感觉——渺小,无力,以及……荒诞。

    李戡的恐惧……他的恐惧,并非是对于这样一坨凡铁本身。

    而是在这一刻,发现就连一坨凡铁,都可以杀死自己!

    对他们这样早已习惯了生杀予的修士而言,失去力量,这原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,就是内心最大的恐惧。

    因为他们的根基,他们的“道”,打从一开始,就是先有力量,再有“武胆”、“道心”。

    而将力量抽离,那么一切才是真正的空中楼阁,一触即溃。

    “轰——!”

    半挂带着扬起的灰尘和粗糙的风,呼啸着和面目扭曲的萧真武擦肩而过。

    并非他找回了力量,而是在那千钧一发之际,萧真武终于被本能战胜了。

    他猛地后撤了一步,一个踉跄,险些摔倒在人行道上,砰地撞上了墙壁,手掌和后脑勺,同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、属于凡俗肉体的痛感。

    而那辆半挂卡车,则带着一阵狂风,贴着他原先站立的位置呼啸而过。

    最终在一个刺耳的刹车声中,停在了不远处的路口。

    司机惊魂未定地探出头,用一种方言咒骂了几句,便又轰鸣着离去。

    倒是旁边的路人拿出手机报警了,还有几个人围上来瞅了两眼,发现萧真武并没有什么事,就又走开了。

    周围的人群只是短暂地骚动了一下,便又恢复了那种麻木而匆忙的流动。

    没有人敬畏他。

    没有人审视他。

    没有人……在意他。

    萧真武缓缓地僵硬地站稳了,拍了拍身上那件与此地格格不入的古朴长袍上沾染的灰尘,继而抬起手,摸到了后脑勺渗出的血迹。

    他微微颤抖地将手放下来,低头看着自己被擦破皮、渗出血丝的手掌。

    那双漠然了百万年的眼眸里,第一次浮现出一种深刻的、混杂着屈辱与茫然的震动。

    痛。

    这是肉体的痛楚,一种低劣、原始,却又无比清晰的感觉。

    在属于他自己的世界里,他的肉身早已是道与法则的聚合体,水火不侵,万劫不磨。

    但在这个世界,他脆弱得就像一张纸!

    他……竟然受伤了。

    被一面最普通的墙壁,擦伤了。

    甚至——是为了躲避一坨往日里一个念头就能撕裂的凡铁!

    这些想法,如同最恶毒的诅咒,在他的识海中反复炸开,一遍又一遍,将他的认知碾得粉碎。

    这种感觉,他已经有太久太久没有体会过了……

    萧真武抬起头,环顾四周,面无表情,缓缓地往前走。

    这是一个何等光怪陆离、何等“失序”的世界。

    周围的一切,都变得无比的清晰,也无比的……刺眼。

    他不再去试图用神魂理解这个世界,因为他发现那毫无用处。

    萧真武开始被迫用他已经遗忘了百万年的,属于最初“萧真武”这个人类的感官,去重新接收信息。

    耳朵里,是持续不断的、毫无规律的噪音。

    汽车的轰鸣,人群的嘈杂,商铺的音乐……这些声音混杂在一起,形成了一股混沌的声浪,冲击着他的耳膜。

    鼻子里,是污浊不堪的气味。

    尘土、废气、食物的油腻、汗水的酸腐……这些气味,是生命最原始、最不加修饰的味道。

    眼睛里,是光怪陆离的色彩。

    闪烁的霓虹灯,巨大的广告牌,人群身上五颜六色的衣物,那些绝非自然的产物……他感到一阵阵的眩晕。

    这……就是顾芳尘所说的“真实”?

    一个没有了天地法则的指引,任由无数凡俗意志相互碰撞、相互摩擦,从而产生出另外一个可能性的世界?

    他想象过没有灵气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。

    在他的构想中,那应当是一个停滞的、寂静的、宛如一潭死水的世界。

    万物遵循着最古老的规律,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一切都缓慢而有序。

    可眼前的景象,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。

    这个世界,非但不寂静,反而无比的喧闹,非但不死寂,反而充满了某种……病态的、畸形的“生命力”。

    更可怕的是,它即便失去了灵力,失去了“道”,却有一套属于自己的、能够自洽的逻辑。

    一套……完全不需要他所构建的【衡常】之道的逻辑。

    这才是最令他恐惧的!

    他的存在,他的道,他的一切,对于这个世界而言,是不必要的。

    这个认知一出现,就让萧真武陷入了彻底的迷茫之中。

    他僵在了原地,一动不动。

    在太阳的暴晒下,他后脑勺的伤口传来的疼痛愈发尖锐,大脑一阵阵地眩晕,让他开始摇晃。

    萧真武那属于凡人的感官正在被无限放大,他开始感到饥饿,感到疲惫,感到……无力。

    萧真武的身形一顿,再抬起头时,目露寒芒,面无表情。

    “顾芳尘!你想釜底抽薪,以牙还牙,摧毁我的‘不灭道心’,让我迷失、沉沦在这个世界?”

    萧真武神经质地笑了起来。

    他环顾四周,却找不到顾芳尘的身影,只有一望无际,一圈一圈将他包围起来的高楼大厦,就像是一座迷宫当中的高墙。

    “荒谬!可笑!”

    这里的“秩序”,不是他所理解的那种源于天地法则、等级森严的绝对秩序。

    “道”不由个人掌控,也不曾听从谁的指挥。

    因而,这里不存在灵力,不存在修士,只有一个个在他看来无边渺小的凡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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